《幸福綠皮書》觀後感想:真實故事與改編電影的微妙衝突

《幸福綠皮書》是基於真實故事而來。兩位主角分別是亞買加裔音樂家唐.雪萊(Don Shirley)博士以及旅途中的保鑣東尼. 瓦雷隆加(Tony Vallelonga,又稱Tony Lip,大嘴東尼)。描述雪萊博士為了在美國南部守地區巡迴演出,特別雇用了東尼擔任司機兼保鑣;途中的互動,讓原本宛若生活在孤堡內的雪萊,更加了解他的同胞(黑人),同時也反映出那個時代對有色人種的歧視。

真實故事與改編電影

不過,既然是改編,總會和現實有所出入。其本意並非扭曲現實,而是為了增強戲劇性。畢竟,電影的成敗和收入有關,收入又和劇情拖不了關係。若是完全依據事實,那就是部紀錄片了。以下是《幸福綠皮書》中,劇情與現實的差異,以下是google到的差別:

  • 電影中,兩人成為親密好友;但實際是否如此,難以證實。
  • 電影中,《綠皮書》的有色人種旅館似乎又破又龍蛇雜處;但現實中,該書羅列的是更高級的選擇。
  • 電影中,雪萊博士與唯一的兄弟疏遠;但現實中,他有三個兄弟並一直保持聯絡。
  • 電影中,他們經過密西西比州的一個「日落鎮」;但現實這種地方少見於南方,反而多在美國北方與西方。
  • 電影中,雪萊致電羅伯特.甘迺迪而獲釋:現實中他雖有打電話,但並未被逮捕。
  • 電影中,雪萊退出了巡迴表演的壓軸;現實中,時間地點則有所不同。

最重要的是,雪萊在電影中被描述成「不懂黑人音樂」、「不了解黑人同胞的生活」,以致於讓他覺得白人不認同他,連黑人也把他當異類,所以他才說:

有錢的白人花錢聽我彈琴,這使他們覺得自己很有氣質。

但我一下台就只是另一個普通的黑鬼,那就是他們真正的文化!

我得獨自承受!

因為同胞不接受我!

因為我也不像他們!

所以如果我不夠黑!

我也不夠白!

我又不夠男人!

那你告訴我,我是什麼?

根據本劇的聯合編劇Peter Farrelly,他當時認為雪萊並沒有多少家人在世,並承認他們搞砸了。但是,若雪萊本身沒有什麼缺點,整齣《幸福綠皮書》可能就缺乏戲劇性轉折。當然,旅途上遇到的歧視或許帶有張力,但僅依靠危機,可能使電影變成對抗各地歧視的冒險故事了。然而我認為,劇中雪萊的轉變才是吸引觀眾的亮點。

公路電影

「轉變」是故事的重要元素。《幸福綠皮書》給我的感覺很像「公路電影」,好比我很喜歡的《再見柏林》(小說原題《我的好友奇克》)。

《再見柏林》和《幸福綠皮書》有某些相似之處:

  • 心態轉變:《再見柏林》中,麥克受到奇克影響,結束了這趟旅程後,他不再迷戀班花,甚至收到班花的紙條都顯得索然無味。而且,他也勇敢地在法庭上說出實情,不再遵循父親的指示。雪萊在旅途最後於黑人餐館演奏,算是踏入了同胞的生活圈;而且也拒絕了最後一場壓軸演奏,以表達對歧視的抗議。
  • 由跳脫常軌的人擔任轉化觸媒:奇克與東尼的性格都異於常人。奇克雖然貧窮,穿著廉價牛仔褲,拿了個塑膠袋當書包,但他從不在意他人眼光;東尼沒有固定職業,但非常有street smart,總能擺平麻煩。
  • 與原著(真實)有差:《再見柏林》的結局有別於原著小說,奇克最終逃離了追捕,然後又偷了一輛Lada,以此向麥克傳遞訊息;但在原著中,兩人都被捕,奇克進了收容所,麥克回到學校。《幸福綠皮書》則如上述,與真實有出入。

最重要的是,如果不稍微改編,可能會減弱了戲劇性。《再見柏林》若依照原著結尾,奇克就沒了神祕感;且「相約五十年後」的場景,就失了餘韻,因為原著中不用等到五十年,兩人就有機會見面。《幸福綠皮書》的雪萊博士,若是一個完人,沒有了與黑人文化的衝突,這趟旅程可能無法感動觀眾。

雪萊博士是同性戀

另外一個有趣的問題是,雪萊博士是否是同性戀?劇中他與一名白人被警察拘捕,而且還是裸體。種族問題已是當時禁忌,何況是同性戀?可是,如果雪萊不是同性戀,他的家人為何沒有對此發出駁斥?指稱一人為同性戀的嚴重性,遠甚於說他和兄弟疏離。

由此推測,或許雪萊博士真的是同性戀吧?

最後,電影原題Green Book,台灣譯名為《幸福綠皮書》,個人覺得這個譯名和內容連結不上。綠皮書是一本指南,但其動機是保護黑人,在充滿歧視的環境下仍可旅行。但這跟幸福是否有關,頗為遷強。我反而比較喜歡《綠簿旅友》這個譯名,充分反映出雪萊與東尼之間的關係,而無關幸不幸福。

真實故事或許勵志、或許有趣、或許驚險,但過程若完全依照事實,恐怕無法成為一部有張力的電影。只不過,當電影中的當事人或家人親戚還在世的話,就需詳細的訪問與謹慎的資料蒐集,避免事後的誤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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